穷愁潦倒的曹雪芹可以被称为“曹侯”吗?
日前,有一位网名叫扫雪道人的博友,在我的博客留言中写道:“我因为不懂诗的音律平仄,有个问题想请教您:永忠诗:‘传神文笔足千秋,不是情人不泪流。可恨同时不相识,几回掩卷哭曹侯。’中最后一句能改成‘几回掩卷哭曹公’吗?‘侯’,古代也常用于士大夫间的尊称;‘公’,也常用于对男性长者或老人等的尊称,如包公。但常用称呼似乎也会因时代而变迁,如我们用的先生、老师、师傅等,不知在永忠那个时代是否还常用‘某侯’作尊称?台湾学者黄一农除指曹侯为尊称外,永忠的诗也有用典的意思,因为有‘宋 黄庭坚《曹侯善政颂并序》’。”
曹雪芹在北京崇文门外蒜市口的老宅,于2000年被强行拆毁前的情景
我今天看见了扫雪道人的这条混杂于一篇博文评论中的留言,赶紧回复道——
今天才注意到您的留言,迟复为歉。永忠既是皇室中人,又与曹雪芹生活在同一时代,他从自己亲属中与曹雪芹有直接或间接交往的墨香等人手中借阅了《红楼梦》之后所写出的《因墨香得观〈红楼梦〉小说吊雪芹》诗三首,亦堪称传世之作。而且是足以证明《红楼梦》作者确为曹雪芹的铁证之一。您所引录的第一首:“传神文笔足千秋,不是情人不泪流。可恨同时不相识,几回掩卷哭曹侯。”不仅评价精准,更是文情并茂,掷地作金石声的千古名句。里面的“曹侯”一语,毫无疑问是对曹雪芹的一种尊称。曹雪芹自然没有当过官,更无封侯拜相的可能,但这一点都不影响永忠在诗词中尊之为“曹侯”。这种朋友或同时代人之间吟诗作赋的尊称,自古皆然。杜甫赞李白的诗中,即有“李侯有佳句,往往似阴铿(按:阴铿,南北朝时代著名诗人)”之句,尊称“布衣傲王侯”的诗人李白为“李侯”。同为唐代诗人的李颀《送陈章甫》诗:“陈侯立身何坦荡,虬须虎眉仍大颡;腹中贮书一万卷,不肯低头在草莽”,更是明确地把身为“草莽”(平民)的陈章甫尊称为“陈侯”。所以,完全没有必要把诗中的“曹侯”改成“曹公”。古人的名作是不能随便改的,而且一改“曹公”就不押韵了。另外,您说台湾学者黄一农曾因黄庭坚作《曹侯善政颂》,便说永忠此诗称“曹侯”亦有用典之意。我看也未必妥当。宋人黄庭坚作《曹侯善政颂》,写明了是在称颂“进士起家,为吏有绩”的益阳县令曹靖的政绩(题目中“善政颂”三字便说明了一切)。永忠怎么可能把这种称颂为官之人的“典故”,用到“一介布衣”而穷愁潦倒著书的曹雪芹身上呢?对此,同为皇室诗人的曹雪芹挚友敦诚《赠曹雪芹》诗“举家食粥酒常赊”、“废馆颓楼梦旧家”等句便是铁证。
曹雪芹晚年贫居北京西山白家疃的遗址
曹雪芹著书黄叶村的遗址之一
北京西山曹雪芹纪念馆
艺术家们创作的曹雪芹画像
最后这一幅,是著名画家戴敦邦1993年画赠给博主的曹雪芹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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